蘇梁淺本就模糊的淚眼,一下累積了更多的晶瑩,她緊抿著嘴唇,舌尖嘗到了咸澀的血腥味,她點頭,極是用力,用哽咽的聲音堅定道“我信,我當然相信,沈家的男兒,只會精忠報國,守護百姓,斷然是沒有投敵叛國的,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他們也不會那樣做!”
神色更是沉靜到肅穆,充滿對了對沈安永的信任。
本來已經停止了哭泣的沈安永聞言,再次痛哭,和之前的壓抑不同,他這次仿佛是控制不住,哭的極是放縱,聲音大的,外面坐著的幾個人都能聽得到,秦掌柜沒忍住,頻頻抹淚。
他從來沒聽過沈安永哭的這么傷心,比起傷心,還有委屈,以及那種終于被理解信任的傷懷,好像是得到了某種解脫,分外的觸動人心,秦掌柜備受觸動,最后甚至捂著嘴巴,也跟著哭了起來。
他是理解沈安永的。
不但理解,還因為他的犧牲,備受虧欠。
這世上,最痛苦的從來就不是死亡。
死很容易,死后一了百了,也就解脫輕松的,最難的是想死不能死,然后生不如死的茍活著。
“舅舅,守得云開見月明,會過去的,我來了,有我在,那些一切一切不好的,都會過去的。”
坐著的沈安永靠在蘇梁淺的身上,蘇梁淺輕拍著他的背,比起沈安永來說,她更像個長輩,安慰著經歷痛苦的晚輩,為他撐起一片天。
沈安永經歷的并不比她的少,但比起沈安永來說,得以重生改變命運的蘇梁淺,顯然要幸運許多。
她改變了命運,那些曾經痛徹心扉的遭遇,現在就好像是一場夢。
既是噩夢,夢里再怎么懼怕,也可以告訴自己,那只是個噩夢,并不是真的,只要醒了,就會好起來的,尤其,現實她的境遇,確實越來越好,沈安永卻沒那個機會了,他人生最大的悲劇,永遠不能再改變,他的人生,他似乎失去了再來一次的意義。
所以,蘇梁淺更能做到平靜。
許是之前已經發泄過了,沈安永這次哭的時間倒是不長,不過喉嚨撕扯的更厲害了,嘴唇都是干巴巴的,仿佛要裂開了似的。
“您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呢,這怎么能行?我讓秦掌柜弄點清粥來,我早上吃的早,也沒吃多少,現在有些餓了。”
蘇梁淺知道,沈安永現在就算是再餓,估計也沒胃口,只有她說她要吃,他估計才會配合著一起吃點,而且沈安永現在的情緒,也需要點時間,自我平復安撫。
沈安永估摸著時間,知道是用午飯的點,他慌忙將眼淚擦干,又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情緒——
剛剛對蘇梁淺說的那些話,都是沈安永壓抑在心里許多年的,想說的話說了許多,一個大老爺們,哭也哭了,雖然那些刻在骨子里的痛苦和悲傷,并不會消失,但這樣的發泄,短暫來說,還是可以讓心情輕快許多的。
“既然餓了,吃清粥怎么能行?剛好也到了用午膳的時辰了,我讓老秦進來,準備幾個酒菜,看我,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我居然和你提酒,要你外祖父和幾個舅舅知道,非又要——”
提起敏感詞,沈安永忽然再次說不出話來,他用手戳了戳自己的嘴唇,很快繼續道“你想吃什么,我讓老秦親自準備,老秦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蘇梁淺配合著道“我對吃不挑,能填飽肚子就行,四舅舅是想喝酒嗎?我可以陪的,您忘了,我小時候還經常偷您和幾個舅舅的酒喝,就是您最開始讓我嘗的,可能是那時候練出來的,我酒量很不錯呢。”
沈安永有些失神,陷入那段美好回憶的他扯著嘴角笑了,喃喃道“怎么會忘呢?我因為這事還被罰了呢?”
清醒過后,又余痛苦,沈安永很快調整了過來,將秦掌柜叫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