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馬融這邊不過一個半個月,已經成為馬氏弟子門生群體中一介響當當的新生代嘴炮。
不僅公開表示不喜歡今文經學的繁瑣,對古文經學也是大加批判。
今天嘲諷《周官禮》迂腐,明天又說《費氏易》是撿他人吃剩下的東西回鍋重煮還沾沾自喜,后面還直接懷疑《古文尚書》的真實性……
甚至還說《左氏春秋》還是做回史書比較好,別硬挺著蹭人家《公羊春秋》和《穀梁春秋》的解經流量。
好好一本史書你解什么經?
可以說袁樹這一波操作直接把自己“肉食者鄙”的階級屬性和刻板印象給坐實了,狠狠的拉了一大波求學儒生的仇恨。
當然,這些說法也不是袁樹自己開創的。
早在西漢末年第一次今古文之爭的時候,這些說法便甚囂塵上,對于大家來說也算是陳詞濫調了。
可關鍵馬融是古文經學大師,還很鐘愛左氏春秋,你一個正兒八經走后門拜師入堂學古文經的家伙居然在人家古文經師老巢里嘲諷古文經……
這和在光武帝劉秀面前評價他的皇后陰麗華很潤有什么區別?
你小子還真能潤刀出鞘、讓人加錢不成?
這就是典型的屁股上頭拔罐——作死!
所以馬融剛開始根本沒有給袁樹好臉色。
就算兩人沾親帶故,還有袁逢、袁隗的討好孝敬,念及自家寶貝女兒的處境,也就是勉強忍著不發火而已。
他覺得袁氏家族實在是不地道,給他送來這么個喪門星,看來是早就期盼著他少活幾年早早歸西了。
可人都來了,念及袁氏家族目前在朝野之中的權勢,再加上袁樹的老爹袁逢就是現任京兆尹,他實在無法對袁樹多加苛責。
還能怎么辦?
忍著唄!
但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就算老馬已經八十七歲了,倒也是血肉之軀,火氣還是有的,逮著機會,還是想要教訓一下袁樹的。
今日,是馬融對他們這一批年幼弟子的第十次教學,也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的面授教學。
前九次,都是讓他的高足弟子盧植代替傳授,給這些小子們摸摸底,看看基礎,順便補充補充基礎學識,馬融年老,實在沒有那么多精力做托兒所的保育員。
在這期間,馬融囑托盧植多試探試探袁樹的底,但不要太明顯。
而根據盧植的觀察,袁樹貌似不是一個簡單的不學無術的狂妄小兒,看上去稍微有點知識儲備。
盧植詢問過他幾個問題,發現這小子都回答出來了,而且回答的速度很快,并沒有深思,但機會有限,盧植沒有試探出太多。
所以今日,馬融決定親自出場,由自己來親自教學,好好看看袁樹這小子到底是個狂悖小兒,還是個天縱神童。
不過剛開始肯定不能明晃晃的針對袁樹。
馬融很是常規的繼續盧植教授的內容,繼續給這幫公子哥兒們傳授左傳中的內容,他念一遍,讓公子哥兒們念一遍,然后各自做筆錄。
教學過程維持了一段時間之后,靠在軟墊上的馬融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坐在下首左邊的袁樹,居然發現這小子根本沒在看他。
順著袁樹的視線,馬融發現這小子正在和他喊來演奏女樂的某個舞女眉來眼去。
馬融性情喜好奢侈,搞學問也要充滿儀式感和奢侈感,且多有荒唐之舉。
人家學堂講究一個嚴肅謹慎,恨不能除了桌椅板凳筆墨紙硯之外啥都沒有。
他偏不,他要給自己掛紅紗帳,前面教授門徒,帳后設置女樂,一邊講學一邊演奏樂曲,侍奉的舞女們還穿著輕紗,十分魅惑,以至于經常有弟子走神,被他訓斥。
他還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