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又被炙陽灼去,似有若無地淺淺一縷,教人生出莫名的惘然。
“走罷,路還遠著呢。”見紅藥揚著小臉兒,面上滿是解脫后的歡喜,林壽香禁不住微笑起來。
于壽竹這眼光,果是不錯。
方才她還擔心,這小宮女若是過于老實了,未必能在六局一司呆得住。
如今看來,是她多慮了。
這小宮女看著老實,實則心中有數。只看她一離開冷香閣,就跟那鳥兒離了樊籠也似,從里到外都透著股子舒爽氣,可見,那里的人薄待于她,她心里是明白的。
且,明白歸明白,卻是既不吵、也不鬧,更未去爭搶撕奪,仍舊老老實實地當好差,并不為外物所擾。
僅這一份品性,便比那些小肚雞腸之人高明多了。
這般想著,林壽香便又生出兩分逗趣的心思來,故意問紅藥“你可餓不餓?早飯吃了不曾?”
紅藥忙恭敬地道“回林司簿,我吃過早飯了,現下并不餓。”
林壽香便笑起來,道“哦,原來你不餓,只方才看你那樣用力地吸氣,就像餓極了的樣子,我還當你聞見飯味兒了呢。”
紅藥被她說得愣住了,想要回話,卻又詞窮,只得低頭站著,心下又是尷尬、又是惕然。
方才一時忘形,渾忘了林壽香便在跟前,竟露出真性情來,這可是大忌。
所幸這林司簿素性寬厚,輕易不會為難人,若換作那厲害些的,紅藥怕現就吃不了的虧。
舊主亦是主,既然身為奴才,豈可才離了舊主,便如釋重負?
你把主子當成什么了?
而再往下想,這厭主之奴,與背主之奴,也就一字之差罷了。
這念頭一起,紅藥直嚇出了半身冷汗。
她這是在石榴街住得太久,竟是忘了,皇宮禁苑,又豈是井市能比?
往后可切不能如此了。
想那六局一司,精明之人不知凡己,若她再不知警醒,被人窺出端倪來,那些人可不像林壽香這般好說話,到時候,紅藥便吃不了兜著走了。
心頭不住暗忖著,紅藥面上則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林壽香見了,也不以為意,笑了笑,提步便往前走,一面指著前方道“便從金海橋上走罷。”
紅藥再不敢吱聲,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徑往金海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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