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所指,莫非是……太子之事?”宴真抬眼問道。
既然沒能瞞住,再一味狡辯不過是火上澆油,自討苦吃罷了。
聽她承認,寧貴妃譏諷道“本宮還當你當真忘了,原來還記著呢!”
宴真低聲道“難道……是事情沒能辦成嗎?”
當日她交待完此事之后,便出宮去了。眼下唯有裝作不知后來發生之事,多少才能抵消些姑母心中的懷疑和怒氣。
寧貴妃聞言更是惱火。
“辦沒辦成本宮不知道,本宮只知皇上罰到長春宮來了!”
宴真聞言,作出驚異的模樣來,當即沖著寧貴妃跪了下去。
“宴真當真不知如此簡單之事竟也會出差池,更不曾料到會連累姑母——宴真愚笨,請姑母責罰!”
“你動用的乃是長春宮里的人,現在卻同本宮說沒料到?”寧貴妃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道“本宮倒想聽聽,你究竟為何要這么做!”
“宴真原本想,若叫那兩位煉丹小童認出太子來,那太子屢屢私自出宮之事,必將暴露——”
她話還未說完,寧貴妃便冷笑著打斷道“便是暴露了,對本宮對你又有何好處?還是說,你竟蠢到會以為連你都看在眼中的事情,皇上當真會一無所知?——他竟還會因此事責罰太子不成!”
宴真便垂下頭去。
“此事若真有這般好用,本宮會毫無動作,而讓你來自以為是地替本宮瞎操這個心嗎!”寧貴妃仍在盛怒中。
“是宴真思慮不周……只是,宴真起先還想著,太子私自出宮在外,與其說是貪玩享樂,倒更像是暗中結交大臣,穩固人心……”
寧貴妃眼神微微一變。
“你說什么?”
“姑母可曾想過,太子出宮在外雖是在人前隱去了身份,可朝中重臣、尤其是翰林出身者,真正有幾人會認不出太子?”宴真低聲說道“太子在宮外置下別院且不提,最常落腳的便是一戶張姓人家——”
嘉貴妃抿直了嘴唇。
太子與這個張家來往頗多,她自然是清楚的。
只是這個張家除了曾得過圣旨褒獎之外,并無甚值得一提之處,如今的家主不過是工部區區一個五品官員罷了。
且對方并不知太子真實身份,只當作尋常人來看待而已。
“姑母可知,太子為何會選中張家?”
聽得此言,寧貴妃不耐煩地道“不過是因張家同王華走得近些,一群孩子廝混在一起胡鬧罷了!”
“宴真此前卻不這樣以為……姑母有所不知,張家雖看似只是尋常書香門第,可那在工部任職的張巒,卻是交友甚廣。不單是比鄰多年的王華、蒼斌,甚至是劉健等人,也都與之來往甚密。張巒不知太子身份,他們又豈會不知?”
寧貴妃眼神起伏著。
她即便身在后|宮,卻也對這些名字并不陌生。
王華,狀元出身,前不久剛被調去了禮部。
蒼斌乃錦衣衛千戶之一,如今甚得陸塬重用。
在朝中地位穩固的老臣劉健更不必提,她近來甚至隱隱聽說當今戶部尚書有告老還鄉之意,候替人選中數劉健呼聲最高。
“便是兩年前那位狀元謝遷,也是張家二老爺的得意學生。”
宴真說到此處,聲音又低了些“……更何況,京城這方寸之地,官宦之間你來我往,暗下少不了私交。僅僅是一個張巒,便能牽出這些大臣來,更不必提這幾位大人身后的人脈——”
“夠了!”
寧貴妃重聲打斷她的話,眼神變幻著坐回了榻中。
宴真便道“興許是宴真自以為是,胡思亂想了。”
寧貴妃聞得此言,暫時壓下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