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鈺自然不用她道歉。
而她低下頭,面色微紅,有句話沒說。
心內悄悄道,既然族規(guī)嚴格,他只有生辰可以休息,無法陪她,倒也無妨,反正她不受這規(guī)矩束縛,她可以等到他過生辰,然后花上一整日的時光陪他。
她這么想著,一顆心都快化成了糖。
崔鈺的生辰是在春日,比她早了半年,她于是還有半年的時間去籌備他明年的生辰。
金銀珠寶,他什么都不缺,兵器功法,也都是最好。她作為他的未婚妻子,只想給他心意。
她沉浸在這樣的期盼里,幾乎無視了初來乍到的驚慌和不安,因為她的良人在這里,他的齊月閣與她相隔不過百步,她每日都到齊月閣去,同他一道吃早飯,吃午飯,常??此殑?,偶爾也陪他練劍。
崔鈺不吃晚飯。
關天涯告訴她,公子在崔家三年除了見客和必要場合,從來不吃晚飯,或許是少時的習慣么?姜小姐與公子一同長大,您可知道是為何?
她不知道,她只笑了笑:“子玉少時也并不全在家中,大概是他后來外出歷練時養(yǎng)成的習慣吧。”
“我還以為你們有多青梅竹馬,原來你連子玉不吃晚飯這件事都不知道?!?
這是同為古武世家子弟的梁月端對她說的第一句話,那個明珠一樣的女子,年輕,漂亮,目光銳利,明艷動人。
她不明白為何梁月端會對她這樣不善。
崔家人是瞧不上她的,她都知道,但他們礙于崔鈺的顏面,至多也只是待她冷淡,不聞不問。
可梁月端是討厭她,且絲毫不加掩飾。你能從她每一個鄙夷的眼神里看出來。
當夜崔鈺撥來伺候她的丫鬟春還便告訴她原因:“因為這位梁小姐本是大長老相中了要嫁給公子的,這件事崔家人盡皆知?!?
“當初大長老邀梁小姐來崔家游訪時,梁家也已明確此事。但公子到底是偏向您,不論大長老如何說,也都沒有同意和梁家的這樁婚事?!?
崔家的丫鬟,相貌不照她弱,武功則比她強,待人接物,不卑不亢,周身氣度,優(yōu)雅端莊。
春還說:“姜小姐要盡量明白,拒絕和梁家的聯(lián)姻,對公子來說意味著什么?!?
她愣了一下:“盡量明白?”
“因為以您從前的經歷和見識,永遠無法真正明白,所以只能盡量明白?!?
那時她剛住進崔家半個多月,第二日便是她的生辰。
這半個多月,小心謹慎,仔細存活,不與崔家其他人交往,這沒什么難的,崔家人的冷漠,關天涯的沉默,春還的淡漠,也都不放在心上。
她與他自越州一別,一別三年,三年不得見,如今重逢,來時路上她便懷揣了仿佛無盡的熱情,決議無論如何要為他適應皇都的生活。
在這里,她可以每一日都見到他,與他同桌而食,那么近,那么高興。
她那時覺得,只要有他在身邊,只要她還可以每一日都能如此相見,旁人和這世界,又有什么要緊?
但那一夜,春還其實并無針對的一句話,她有些尷尬的笑了一笑,半夜未眠。
于是第二日晨起,她的氣色便不大好,他們一同吃飯的時候,崔鈺注意到了,他說:“今日是你的生辰,昨夜沒休息好就再去眠一眠罷,午后若需要我陪你做些什么,你再來同我說。”
他說完便起身,然后離開。
她聽他的話,在他轉過身后點頭,回去又躺在床上,可依舊沒睡著。
午后,她強打起精神,又來到齊月閣。
庭院內,崔鈺在練劍,關天涯在給他喂招,她就站在那兒看了半個時辰,崔鈺沒看到她,也沒停下來過。
他一直在練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