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zhí)茶掩面嬌笑,嘲諷云岫的后知后覺。
而后又笑自己,這出戲明明做得如此完美,別人怎會猜透?
“執(zhí)茶姑娘不在樓下彈琴,來徐小姐的房間是為何事?”
云岫故作鎮(zhèn)定,可拈著蜜果兒的手卻在不住地顫抖。
她心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裂痕。
執(zhí)茶瞧見她這副模樣,十分滿意。
她理了下紗麗裙擺,坐到了云岫對面,捉起小剪子,剪去一小截燈芯。
她啜起嘴,吹掉了剪子上灰燼。
“二位公子已是安然入夢了,我到這里來同云姑娘敘舊。”
“敘舊?我們之間有什么可敘的舊事!”
云岫心中了然,看樣子是指望不上樓下的兩人了,什么安然入夢,直截了當說一句半死不活了。豈不是更能讓人一下就明白過來。
“可我有舊想同云姑娘一敘到天亮呢。”她捂嘴笑起。
上勾的尾音聽得云岫有些不悅,她一向是不喜這種矯揉造作的嗓音。
“你們究竟為了什么?”
“云姑娘如此天資聰慧,且猜猜?”
云岫不禁沉思,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好像突然就能串聯(lián)起來,似奔涌的大江浪流襲來。
如同在黑暗狹長的甬道里摸索行進,忽的射入一道亮光。
“為了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剛好這件事與我有關(guān)。”云岫覺得嘴唇干裂,用舌頭舔舔,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
她又往另一個茶杯里添滿茶水,“不敢喝?”
“云姑娘親自斟茶,何等榮幸!”執(zhí)茶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你今日來找我,是為了套走一個秘密吧?”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真是聰穎過人。”
云岫淡漠地瞥了她一眼,無需她的贊美。
“你能拿什么與我交換?”
明如月譏笑一聲,“你覺得自己有什么資格與我談條件?”
“我這里有你想知道的,你那里也有我想知道的,不如做一場交易?”
“哈哈哈!你當你是誰呢?將死的無名小卒,還言辭鑿鑿地同我說交易。”明如月不禁冷笑著。
“人道是壞人死于話多,你這般拖著我,不是不怕死,而是不敢確定你可以從我這挖走那個秘密。”云岫不慌不忙地把玩桌上的空茶杯。
“我不是壞人。”明如月玩味地打量著對面的云岫,“反正你都快死了,與你做個交易全了你的心意,我還能積些德。”
云岫并不在意明如月反復(fù)提及自己快要死去,說這話之前也不先掂量掂量有沒有這能力。
“你不用再裝異域美人兒了,”云岫拿起茶杯,呷一口潤嗓子,“明月樓樓主。”
“是我小看你了。”她蹩腳的口音終于恢復(fù)正常,
“我該稱呼你什么呢?樓主?麻雀?執(zhí)茶姑娘?”
執(zhí)茶,不,應(yīng)該是明如月,她的手指在茶杯口邊緣游走,淺色蔻丹同褐黃交織的茶杯貼在一塊,竟有了一種塵土里開出了小嬌花的錯覺。
“你想知道什么?”
“只想求證幾個問題罷了。我們可以先敘敘舊。”
“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明如月指尖有節(jié)奏地叩著茶杯,細聽之下,還聽出了一首簡單的曲兒。
云岫閉上眼,看似在思考明如月的問題,實則是她的頭很沉,不知要從何處說起。
沉默了好一陣,她睜開眼,說道“你的手。”
明如月抬起手來,左右翻看了好一會兒,疑惑地問道“我的手怎么了?”
“你的手的確具備一個琴師該有的特質(zhì),干凈,柔軟,細膩,且干燥。”云岫猛灌一杯茶,今晚的她,喉嚨一直發(f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