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了回去,訕訕地摸了摸鼻頭,“怪我多心了,饒給你一串糖人,當是我賠罪了。”
云岫正想婉言謝絕,虞青莞卻挑了他稻草竿子頂上的那一串,“多謝小哥,生意興隆。”
小販咯咯笑起。
虞青莞將糖人遞給云岫,“嘗嘗。”
“晚膳吃得太過飽,現在還沒餓。”云岫扯起一笑。
虞青莞會意地點頭,附在她耳邊上說“沒有毒,放心吧。”
“虞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云岫仍是笑著的。
路邊仰躺著一個人,他努努嘴吐了果子皮,朝虞青莞一挑眉,賊兮兮地說道“美人兒,胭脂可要來一盒?”
虞青莞腳步一頓,蹲下身挑揀起來,選了一個綠色的小盒子,她在荷包里摸了五枚銅錢擱到攤子上,“五文。”
“美人兒,你是個識貨人,饒你一盒。”小老板在短衫子上擦擦手,隨后在攤子里挑了一個粉色的小匣子,兩指推向虞青莞。
“多謝。”虞青莞又往攤子上放了兩文錢。
“慢著!”一聲嬌喝。
云岫轉頭。
小老板慢慢地抬眼,眼風飄到了聲源處。
“這位姑娘……”小老板微微蹙額,“我這里的胭脂不賣外城人。”
“外城人怎么了?”身著淺綠色荷葉邊衣裙的姑娘仰起臉,“外城人又不是不給錢。”
真是一個驕矜蠻橫的丫頭。云岫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濃綠跟在后面,一把拽住她的衣袖,“映綠,休得放肆。”
云岫嘴角彎彎,既然濃綠出現了,那她應是在不遠處吧。她的丫鬟名字真真是有特點,濃綠,映綠,下一個會否叫淺綠亦或是照綠?一溜兒的綠過去,挺有畫面感。
對了,還忘了一個人,那個在朝元宮活的最久的女人——卿蘿。
也挺綠的。
綠到心發慌。
元清洄在人群中,直勾勾地看著淺笑盈盈的云岫。通常女人有很準的直覺,她討厭這朵飄忽不定的云,更討厭為這朵飄忽不定的云使得那個男人流連駐足。
這朵云真實地,又像謎一般地存在著。
這種令人膈應的感覺……
就像懸于頭上的三尺青鋒,只怕鋒芒一閃,落在眉間霎時點出一抹朱紅,而后拐了個彎,直插入心口,綻出比霧隱山上積年不化的雪中開出的雪蓮花還要美的血蓮花。
就像哽在喉間的尖尖魚骨,一個不小心順著喉嚨往下,劃出道道血痕,卡在某處不得出也不得往前再走一段。
“我……這是我家小姐瞧上的!”映綠撫著起伏不定的胸口,喘著氣。
濃綠的心“咯噔”一下,如同一塊大石頭從天而降,落進了她的心湖,猛地濺起三丈水花兒。
小老板的笑讓她不安,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臉色微變,掐住了映綠的胳膊,“別胡說,小姐不需要這些粗劣的物事。”
“可是……”映綠年紀不大,她的臉龐還有未脫的稚氣,“小姐分明瞧上了那盒脂粉。這不,還給了我一錠銀子呢。”
映綠把掌心里的銀子攤在濃綠的眼前,“吶。”
濃綠正欲勸說她,但映綠的心思已經不在她這里了。
因為虞青莞又添了一枚銅錢,“多謝老板。”
“哎,姑娘請留步。”映綠看著虞青莞起身,她往前邁了一大步,“將你手中的那盒胭脂讓與我吧,我愿意出三倍,不,五倍的價錢。”
好一個財大氣粗。
萬里河山盡入囊中的人貼身伺候的丫鬟算得上是隨了她那張狂的性子。
鋒芒畢露……
云岫稍稍歪頭,饒有興趣地瞧著小老板笑得一臉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