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虎遵照瀟挽的指示,轉頭就給江楓城走街串巷小販丟了些碎銀子,讓他們把消息散步到江楓城中各處,盡量做到無孔不入,隨處可聞。
于是他準備清閑幾日,小姑奶奶不準劫道,不準殺生,什么都不能做,那土匪頭頭的人生還有什么意義?
就像給人拔了牙被迫吃素的老虎,日漸消瘦,連虎爪也無力抬起,還不如一死百了。
可是啊,人性本賤,真淪落到了這個境地,就不愿意一頭撞死。還是留著小命蹺著二郎腿坐在山腳處看風景的日子閑適。
“臨春啊,給老子倒杯茶。”他的腳尖晃悠著,面上有得色。
自從瀟挽那一番“賊不賊,兵不兵”的話激起了臨春的斗志,臨春便鞍前馬后唯大哥是從,柯虎使喚著臨春也是順手極了。
“得嘞。”臨春默念著強扭的瓜不甜,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但這種不平等的暗戀讓人沒來由的煩躁。
瀟挽在葉驚闌掛過常青藤的吊床兩棵大樹上系了個類似的吊床,只不過更軟,更精致。她本就是個喜歡精致之物的姑娘。
往那上面一躺,便是半日過去了。
而在山坡上曬太陽的云岫因瀟挽將青瓜蛋子們丟去挖坑埋土炸彈了,樂得自在。
躺在開滿了桂花的山坡上,她往旁邊翻了一個身。
懶懶地打了一個呵欠。
來人的腳步很輕,很輕,像是漂浮在草尖子上,不需要抬起落下,只需要御風而行。
她沒睜開眼睛。
徑直叫破了來人的身份,“葉大人。”
葉驚闌就著她身側,隨意地坐下,擺上了一壺酒,“江楓城的金玉露。”
“瀟挽給的。”她雙手枕在腦后,將身子平躺在草地上,還是沒睜眼,“老早便聽聞金玉露處處有,唯江楓城最佳,可惜啊,我現在無福消受。”
蘇翊留下的藥方子里有一條必須遵守的規矩就是戒酒。
她不愿掀起眼皮,生怕自己瞧了一眼那酒壺便被勾住了魂兒,不肯離分。
不知瀟挽是知曉了他們的身份還是帶了幾分憐憫之心,在她打發了山寨里的匪徒之后往臨春房中放了一壺酒,示意云岫自取。
云岫沒取,反倒被葉驚闌拎來借花獻佛了。
“等緒風到了,把金銀寨交付給他后,去尋到蘇翊,再嘗嘗江楓城里的陳釀?”
他往林子里看了一眼。
那紅色裙擺垂墜下的流蘇邊子若隱若現的,想來瀟挽也等的無聊了,已然入眠。
“云岫。”他輕聲喚著。
將酒水倒入琉璃杯中,晃蕩著,潑出了洗杯之清酒。
“嗯……”她緊緊合上的雙眼里透著天光的顏色,刺過眼皮,變為了紅,流動的紅。
他斟滿了杯。
修長的手指把在杯身上,遲遲不飲。
“當真不能沾一口酒?”
“醫者比出家人還要誠實,從不打誑語。”云岫答著。
葉驚闌碰了碰杯身,敲出輕靈的聲。
他一口飲盡后說道“江楓城里有一個南坊,南坊恰好有賣棗泥糕。”
天下之大,總有一處地兒叫南坊,總有一個南坊里做棗泥糕。這是她當日想過的事兒,沒想到葉驚闌同她想到一塊兒去了。
壺很快空了一半。
他的臉上暈染開了點點紅,他自己并不知道。
許是陽光曬的,又許是柔柔入喉的酒里摻雜了比離人醉更令人上頭的勁,總之,不知為何,偏就紅了紅。
若是云岫此刻睜眼,說不準會彈出一根金針刺進林間,驚起瀟挽的美夢,這種反常狀態,難道不是她往酒里添了藥?
若是瀟挽看見了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