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宛若輕紗浮于眼波之上,教人看不清蘇翊眼里不定的光。
他手腕上系著的淺藍色帶子的結散了。
飄然落下的是帶子。
帶子遮掩過的是一串褐色的檀木珠子。
蘇翊已然忘了隱藏那串不愿示人的珠子,他全心附在了云岫給他的碧玉上。
“蘇大夫,只能看三次,而后它就是一塊普通的碧玉了。”云岫出聲提醒著他,她傾盡心力去繪了幾幅圖,鴉黃用秘術將那幾幅人像附在這塊碧玉上,以火光照亮時,能夠看見那個死去的姑娘,甚至還能聽見她在喚著蘇翊。
只有這么一句話罷了。
蘇翊點點頭。
雖說這樣的幻想是無藥可救的,他的癡念是無藥可解的,但他愿意深陷其中。
他滅了火折子,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抓撓著人心,“我答應你。”
他摘下了手腕上的檀木珠子。
“八月二十,僅余五日。”他把著自己的腕脈,那樣激越的情感沒了,平靜如初。
激越,終是歸于平淡。
云岫告訴他,可以讓他重新見到孟寒初,他本是不信的。
死了好幾年的人,還能扒開土堆復活嗎?
可云岫拿出了那塊碧玉。
這碧玉里有孟寒初曾經的容顏,她沒老去。于是蘇翊信了,云岫是見過孟寒初的,他很清楚,當年的沙城之中是沒有云岫這么一號人的。
所以,他姑且信了云岫。
信她能夠在八月二十那天夜里,讓他再度與孟寒初相逢。
他沉思良久,哪怕孟寒初和他重逢,他也沒有勇氣走上前去緊緊擁住她,性格使然而已。熱淚忽然盈眶,他不知自己還能對孟寒初說些什么,但凡能從他口中說出的,無非八個字——近來甚好,并無別事。
他握緊了云岫的扇墜兒。
直到云岫離開,他依舊沉淪在無法抽離的思慮之中。
他的唇瓣兒嚅動著,對著緊閉的窗扉緩而平靜地說道“天寒,露重,卿卿,各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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