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才看到裴盛秦,行禮問道“三位客人尊姓大名?”
公狗和石越自然是不理會他的,裴盛秦心中同樣冷笑,你不知道我們是誰才怪了,無非是裝傻充愣故意晾我們一陣,當誰不明白。不過想歸想,臉上功夫還是得做足,畢竟裴盛秦是來勸降的。于是他淡然回禮“在下秦梓潼太守裴元略之子裴盛秦,見過桓家主。我等三人特奉我朝陛下旨意,出使桓氏?!?
此人便是桓玄,裴盛秦故意稱他做家主而不稱官職,便是暗示他將桓氏與東晉分開看。至于所謂秦皇旨意,自然是裴盛秦便宜行事了,桓玄也沒辦法去壽陽尋秦皇對質。
桓玄哈哈大笑,道“裴公子年紀輕輕,便肩負重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他又手指一旁女子,道“我為秦使介紹一下,這是我國陛下之女,四公主司馬執畫。”
裴盛秦愣住了,只覺得整個人一下子就不好了。我是來勸你叛晉歸秦的,一個東晉公主卻在這里,算怎么一回事。難道我還能勸她反了她爹?
仆役搬過錦墊,桓玄與司馬執畫落座,裴盛秦與石越、公狗便也在湖邊坐下。談判便算是開始了,只是畫風有些詭異。
司馬執畫雙目微紅,臉上還掛著斑駁淚痕,也不知何時,她竟將錦墊搬到裴盛秦身邊,此刻正抱著裴盛秦左臂,半邊身子貼在裴盛秦臂上,喋喋不休地念著“秦朝是天朝上國,以仁義治天下。晉國陋居江左,素來仰慕秦朝威德,今聞上國興兵問罪,晉國上下無不惶恐。下國無罪,上國何故相伐?”
左臂傳來陣陣香軟,極大地消耗著裴盛秦的心神。聽到這女人發問,裴盛秦猛地驚醒,但見她滿臉委屈,心道何故相伐你自己心里沒點數嗎。前秦剛剛開國那段時間東晉欺負前秦還欺負少了?最過分一次桓溫帶人北伐可是直接打到了長安城下,若不是景明帝苻健果斷下詔堅壁清野,說不定那一次前秦就得亡國。現如今時來運轉,前秦掃平天下,闊起來了,收拾你東晉報仇沒毛病??!
正待分說,司馬執畫卻不給裴盛秦機會。她一見裴盛秦準備開口,立馬又叫了起來“伏望天使奏明大秦圣天子,奴家的父皇愿隨大秦圣天子驥尾。凡上國所詔,下國無不遵從,只盼能息上國雷霆之怒,茍全社稷于江左?!?
說著說著,她竟然又哭了,似乎裴盛秦欺負了她一般。
桓玄一旁默默飲茶,看著這場鬧劇,不動聲色。聽著司馬執畫嘴中說出一連串奉承之語,仿佛和不久前咬牙切齒罵“暴秦、氐種、偽帝”的不是同一個人,心中也有些驚嘆這個皇族表妹的演技。
此時裴盛秦被她攪得腦中一團亂麻,完全打亂了先前組織起來的語言,不知道該說什么。石越面色平靜無常,公狗卻滿面煩躁盡顯,終于忍不住高聲道“你這小娘皮,休要纏著我家公子。若你們南蠻真有冤情,便自去壽陽到陛下面前稟明,對俺們說有個啥用,俺們只管打仗,其他的管不著?!?
公狗自認為這番話已經足夠有水平了,一來想到自己是來勸降的,二來也多少顧忌那女人南蠻公主的身份。一段話下來,竟未帶臟字,實屬難得。他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公子和石將軍都被這小娘皮憋得說不出話,到頭來還得靠他打斷小娘皮,大漲氣勢。
石越的臉色立即變得很難看,裴盛秦腦袋還在發懵,一時沒想明白。
“呵,原來天使只能打仗,管不了其他事啊,倒是本宮唐突了?!彼抉R執畫懶懶地一句話,立刻松開了裴盛秦的左臂,然后輕飄飄地離裴盛秦而去,剛剛還是奴家,現在立馬又成了本宮。她轉回了桓玄身旁,桓玄的表情也變得陰晴不定。
裴盛秦終于想明白發生了什么,心里咯噔一聲,涼了,中了這東晉公主的的計了,這個狡黠的女人!
強忍著面色不變,此刻也顧不得有個東晉公主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