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國侯?”陳夫人看了丈夫一眼,很快想到了什么,眼神也犀利起來,“對了,慕容欽,可那小侯爺今年不過二十有三,會見多識廣到認得出斷鋒劍法嗎?”
“自幼習武又能在老侯爺沒了后一力接下平南軍這個擔子,此子少年老成,不得不防。”陳嫻道,“不過他至今不曾有過任何表示,未注意到也未可知。”
“是我大意了。”陳夫人嘆道,隨即憤然,“可我夫婦二人好歹救了他一命,就算他看出了什么,若去告發豈非恩將仇報!”
“慕容家老侯爺慕容舶,年輕時被斷鋒劍法傷過。”陳嫻突然道,“而且,是傷在我劍下。”
大家齊刷刷望著陳嫻,一時噤聲。
片刻,陳武師深吸一口氣,大著膽子問道:“母親,孩兒能斗膽問一句……為何傷他嗎?”
“哪有那么多為何?”陳嫻皺了皺眉,“那時我師父是厲王的人,他慕容家是如今官家的人,奪嫡之亂里兩軍交戰,傷到人有什么奇怪的。”
陳嫻說著,抬頭斂目,仿佛在回憶往事:“老成國侯那時也不過是個年青將領,他的功夫我并不放在眼里。但慕容家最擅水戰,世家中子弟皆水性精熟,慕容舶也一樣。”
“我和他短兵相接,與他交手,被他拖下水去,險些溺斃。最后,我將“寒霰”下在水里偷襲了他,方才將他重傷,我得以逃脫。”
“寒霰是由冰蟾為引、密蒙花、谷精草等極寒至涼的藥材煉成的,入水和之,寒涼侵骨,無孔不入。”我回憶著君清瀾留下的典籍記載,“若武者調動內息抵御,則寒氣立刻反噬重傷經脈。”
“不錯,寒氣一旦入體,若無法根除,則日后再有損傷,傷口愈合也會變得極為困難。”陳嫻道,“當初此藥是厲王身邊的用毒高手所制,我并不擅毒,用寒霰也是情勢所逼,況且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又并非多仁義的人,這事雖做的不光彩,我也不曾在意。”
“然而,直到來了京城,我才聽聞慕容舶已死,死因是追擊海盜時舊傷復發,而且沒能挺過去。”陳嫻嘆道,“我聽說,他為華國守了一輩子海疆,原配耐不住寂寞和離而去,所以他一生僅有一子,便是如今的小侯爺慕容欽。”
陳夫人道:“這慕容小侯爺,我見他時便覺他體質過于陰寒,性子也冷,或正是……受了寒霰的影響罷。”
陳嫻苦笑了一下:“阿辭,我已這般大的年紀,而今回想,雖不說后悔,但若是不得善終,我也并無怨言。”
“祖母,您別這樣。”阿楚抱住陳嫻的胳膊。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我道,“您與慕容家有舊怨,陳叔和嬸子對慕容家也有新恩,成國侯怎么辦,我們無法干涉,但一定要做好應對的準備。”
陳夫人點頭表示認同:“當日我與夫君救了他,他千恩萬謝,極誠懇的表示必將厚報,但后來卻再未提起此事,而此人并不是重利輕諾的性情,因此我推測,他或許的確知道了些什么,但他又并未動作,或許他心中也有所糾結。”
“對了娘,此事是否需要知會古家夫婦他們?”阿楚在冷靜下來后,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按說此事知曉者不宜過多,但如果真有麻煩找上門來,辛夷她們毫無準備提防就更加危險了。”
“楚兒說的有理。”陳武師道。
陳夫人道:“既是一條藤上的螞蚱,通個氣也是好的,就怕消息走漏更多。”
我道:“古家夫人與嬸子本是舊交,辛夷和孫仲景更別說了,知道的只會更多不會更少,這種時候瞞著也沒什么意思,還顯得生了隔閡一般。”想了想后我又補充道,“不過,成國侯那邊,化守為攻或許也是個法子。”
陳嫻最終一錘定音:“好,既如此,便請大家來管住自己的嘴罷。”想了想又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