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鬟領著我們到了秋蘭的房門口,右邊一人抬手輕扣了三下門,喚了聲“姑娘”,半晌有個虛弱的女聲傳出來:“進來吧?!?
右邊的丫鬟領了我和阿楚進去,左邊的丫鬟則在外候著。床上的秋蘭與我們離開前相比沒有挪動分毫,只是睜開了那雙好看的眸子,當真是弱柳扶風,楚楚可憐的模樣。
她之前一直未醒過,是而見我和阿楚面生,神色也是一怔。一旁的丫鬟忙解釋道:“姑娘,這是之前你昏迷時前來救治你的沈姑娘和陳姑娘。”
那秋蘭聽了這話,又看看我與阿楚,眼圈紅了一紅,口稱著“多謝兩位姑娘”便要向我倆下拜,我趕緊上前制止了她的動作,又給她號了號脈,雖說仍然虛弱,但母子兩條性命確實保住了,好好調(diào)養(yǎng)想來也不至于發(fā)生危險。
我朝阿楚使了個眼色——我們是帶著“任務”來的,但要搞清真相必須徐徐圖之,絕不好刺激了病人。
我略一斟酌,將之前抓來的藥捧到丫鬟手里,眼睛卻看著秋蘭道:“這是阿楚抓來的藥,上面這包是調(diào)養(yǎng)身體恢復氣血的,下面這包是安胎養(yǎng)神的,用量和用法我都已在藥包里附了字條,照著用藥即可。我之后每隔三天來復診一次,若有緊急的情況,先往雙奇藥鋪先找古藥師去,再到鎮(zhèn)口坐牛車到陳家村找沈冰然就成?!?
阿楚在一旁補充道:“我抓藥時是一次抓夠了份量的,只說幫村里走不開身的幾個鄰居捎回去,所以并沒漏出什么消息?!?
秋蘭在聽到“安胎”兩個字時,身形明顯顫了一顫,但也只是道:“如此麻煩兩位姑娘,是秋蘭的罪過,秋蘭…感激不盡。”
我見她反應還不算大,便更進了一步:“姑娘不必這樣自苦自責,心情盡量松快些才有利于身體恢復。只是…我和阿楚都沒有什么經(jīng)驗,所以六個月后,還是提前找好有經(jīng)驗的穩(wěn)婆為好?!?
“……”秋蘭一言不發(fā),神色卻是變幻不定。
“此事舒老板已說了會妥善幫你解決,必會回護于你,你可安心?!蔽矣盅a了這么一句,“如無別的事,我和阿楚就先告辭了,三天后再見?!?
說著,我與阿楚便作勢要離開,只是故意把腳步放得很慢。背后秋蘭似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不顧身子還虛著,努力抬高了聲音道:“二位姑娘留步!”
阿楚下意識要回頭,我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阿楚了然,只答了一句:“秋蘭姑娘有事直說?!?
秋蘭仿佛一下子泄了氣,聲音又弱下去:“秋蘭…媽媽不會讓秋蘭留下這孩子的?!闭f到“不會”時,聲音里竟帶上了哭腔。
阿楚有些震驚,旋即轉身道:“秋蘭姑娘,舒老板經(jīng)營青樓勢必有她自己的決斷,但不想讓你留下這個孩子的絕不是舒老板一人。”
我也轉身看著她:“我問過舒老板,你之前用的藥,不是妓院里本來有的。這藥的原方是可以在不傷到胎兒的情況下做出流產(chǎn)的假象,但你喝的藥里有幾樣活血的藥材加重了劑量,孕婦服下,輕則血崩,重則一尸兩命!”
秋蘭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些什么,終究沒有發(fā)出一個字。只是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悲哀和絕望叫我看了都暗暗驚心。
我走到她床邊坐下,平視著她的眼睛:“秋蘭,我大抵知道你的難處,但我相信你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舒老板已說了會罩著你,你不必害怕。但請你對我說句實話:你想不想保住你和你的孩子?”
阿楚也坐了過來:“舒老板和我們都曾猶豫是否要將此事合盤托出,但若一直讓你蒙在鼓里,只怕還會糊里糊涂遭人暗算,而且屆時這舒五家的所有人,加上救人的冰然,甚至跑了個腿的我都可能會被牽連?!?
“所以,與其說是你要我們幫你,不如說是我們需要你的幫助?!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