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遭逢巨變,宮中必定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可是阮青枝既沒有來得及向夜寒打聽,也沒有顧得上替他擔心。夜寒走后沒多久,她就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中間仿佛有人來給她喂藥,又隱隱聽到伴月的哭聲,還有許多腳步聲在床前來來回回,阮青枝一直沒有醒。
再睜眼時房中已經點了燈。隨著伴月的一聲尖叫,凝滯的空氣瞬間鮮活了起來。
阮青枝皺眉,無奈:“怎么還是這么咋咋呼呼的!”
伴月轉回來,拍著被子哭道:“你還有臉抱怨我!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死了!你知不知道你死了我也就活不成了!這么大個人了,怎么就不知道讓人省心呢!”
“我明白了,”阮青枝看著她笑,“原來你不是心疼我差點死了,而是恨我差點連累你死了!”
“呸!”伴月沒好氣,“誰心疼你?我當然是怕你連累我!你快別笑了,難看死了!”
阮青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笑容未收:“難看也要笑啊,高興嘛!除非你這會兒忽然告訴我阮碧筠又活過來了,不然我是非笑不可的!”
伴月頓了一頓,抿緊了唇角。
阮青枝立刻緊張起來:“你那是什么表情?她該不會真的活過來了吧?!”
“沒有,”伴月回頭向門口方向看了一眼,“老夫人已經派人去把尸骨收回來了。說是幾個人都只剩了骨頭,又被火燒得發黑,也分不清哪具是二小姐的,只能一口棺材都裝了。”
阮青枝聽得怔怔,許久才嘆道:“真死了啊。”
這一世得知有個阮碧筠亂了她的命數,她是很煩的。但此刻確知阮碧筠已經消失了,她卻又覺得有些失落,仿佛日子忽然變得無聊了起來。
伴月沒給她機會傷春悲秋,說完這件事立刻又指了指門外,稟道:“褚姨娘和二少爺在外頭跪了一天了。我也勸不走她,你看是不是要見見?”
阮青枝想了想,點頭。
伴月立刻出去把人叫了進來。阮青枝歪在枕上抬頭向外看,見那母子二人一進門就跪下了。
“怎么回事?”阮青枝問。
褚嬌娘伏地哭道:“三小姐犯下了天大的錯,妾身原是沒臉來求見的,只是如今相府眼看著就要倒了,老夫人偏又趕在這時候生病……大小姐,相府只能靠您了!”
“祖母病了?”阮青枝皺眉。
褚嬌娘擦淚:“是。前兒聽說老爺沒了以后就開始不思飲食,如今收了二小姐的尸骨,免不了又要哭幾場……聽周嬤嬤說已經昏過去好幾回了,大夫們都沒有法子,只說要開解她放寬心,吃藥是沒用的。”
“這樣啊,”阮青枝往枕上靠了靠,“那是該勸她老人家放寬心。”
褚嬌娘連連稱是,又道:“眼下老夫人病著,眾人心里不安還是小事,最難的是府里無人做主,老爺的喪事操辦得很不成樣子。照理說這也不是妾身該管的事,可是老爺體面了一輩子,臨了臨了攤上這么個局面,實在……”
她話未說完就哭了起來,哀哀切切十分動人。
阮青枝并不動容,淡淡道:“人死如燈滅,那些虛熱鬧都是給活人看的。如今京中亂成這樣,誰有心思來看咱家的熱鬧?父親沒了,咱們也不是‘相府’了,喪事一切從簡就是,還真當死了鳳凰嗎?”
褚嬌娘忙叩首稱是,又推著阮皎跪上前來,抹淚道:“喪事體面不體面也都罷了,眼下那邊二老爺三老爺爭著讓自家的夫人和管家們來替咱們主事,我怕……大小姐,您年紀小可能不懂,有時候有人幫未必是好事,沒人幫也未必是壞事……”
“我知道,”阮青枝打斷了她的絮叨,“你是想說,無利不起早,是不是?”
褚嬌娘怔了怔,咬牙道:“是。大小姐您也看見了,平時除了逢年過節,那兩府都是不常跟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