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骯臟不堪的牢房里,獄卒們將一盆涼水潑在了衛桐的身上,刺骨的涼水,打濕了薄薄的囚衣,給人一種冰冷刺骨的感覺。
躺在地上帶著手銬和腳鐐的衛桐,緩緩睜開眼睛,望著獄卒們那猙獰的嘴臉,她感覺自己快死了。
“安容郡主來看你了?!?
安容郡主現在腿腳還不利落。
那日她給衛桐下了藥,為了不暴露女兒身,衛桐使勁推開了安容郡主,結果安容郡主受傷了,看樣子是會落下殘疾。
“我那堂哥真是狠心?。∧氵€不知道吧,你肚子里原本有個孩子來著?!?
“那日你被打了三十個大板,因為不能讓你那么容易就解脫,我父王請了兩個大夫來給你把脈,結果發現你懷有身孕來著。那孩子真是頑強啊,可惜他的親爹太狠心了。”
安容郡主用一難盡的目光看她,她這眼神就完全沒有遮擋,明明白白告訴衛桐,她覺得衛桐很可憐。
衛桐頓時感覺到心里一種撕裂般的疼痛,她便咳了起來,隨著她的咳嗽,血液順著她的唇角流了下來,縱然受了這么多折磨,一張臉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昳麗。
安容郡主踱到衛桐的身邊,慢慢蹲了下去,貼在她的耳邊,聲音透著悲憫“真是可憐啊!口不能言,手腳不能動,我那堂哥哥真是好狠的心。本郡主看了都替你感到心寒。”
衛桐的頭緊貼著墻面,閉上了兩眼,兩滴淚珠從眼角冒了出來。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卑踩菘ぶ鞯恼Z氣里有隱匿的怨,攥了攥衣袖,又狠聲道,“你也真是個蠢的。我聽你娘說了,她那日讓你將自個兒臉劃花,來保全自個兒的性命,你怎么就不聽呢!你若是沒了這張臉,興許本郡主這腿也不會廢掉。”
“你說說你,既然選擇了女扮男裝走仕途這條路,怎么就不能一直走下去呢?害人又害己。”安容郡主突然笑了,她的笑容里充斥著譏誚與鄙夷。
“佛說,貪嗔癡,是三毒。財色名食睡,是地獄五條根?,F下就是你的報應啊?!?
“可惜了你娘,不堪受辱,撞墻死了?!?
衛桐的臉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我那太子哥哥是仁德之人,你家中丫頭婆子沒受什么牽連?!?
“倒是可惜了那孟溪,我原以為她是個有福氣的,沒想到……她應該到死都不知道她那相公是個女嬌娥。”
衛桐靠在墻上,又一陣陣咳了起來,血液順著白皙的手指淌下來,落在了她的囚衣上,恍若開了一朵妖艷的花。
“把外頭的大夫請進來,給她醫治,別讓她就這么死了?!卑踩菘ぶ魑嬷亲臃愿赖?。
衛桐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她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安容郡主為什么要救她。
隨即她整個人就被郡主的家丁拎了起來,安容郡主招了招手,一個老大夫被人帶了進來。
老大夫恭恭敬敬低頭進來,安容郡主讓他去給衛桐探脈。
老大夫也是被嚇得厲害,顫巍巍地磕頭“郡,郡主,這位姑娘的身體太虛弱了,又遭了這么多罪,哪怕用上好的藥吊著性命,也活不過兩年……她的手腳已經殘了,如果要治的話,需要把手腳重新打斷再……”
“讓她活個一年半載的也就差不多了。至于她的手腳就這樣放著好了,不用治?!卑踩菘ぶ骺蓻]那么好的心,讓衛桐恢復如初。
衛桐眼里已然有了死志。
安容郡主屏退左右,笑嘻嘻地道“你可要撐著點。難道你就不想看看你那行之哥哥最后會落得個什么下場。”
永濟二十五年的雪,十一月末就下了。
衛桐被人從刑部帶出,上頭打算把她壓到大理寺去,她坐在囚車上,時隔一百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