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夜風蕭索,暖爐熏香,最是好眠。
太子劉沐卻是輾轉反側,久久難以入睡,非是為佳人寤寐思服,卻是三省己身,深感任重而道遠。
與父皇乃至諸多朝堂重臣相比,自己實在太過稚嫩,脾性更嫌急躁,饒是絞盡腦汁,也無法如父皇般謀盡天下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今夜剛從殿內蘭臺調閱了公文,乃是大農府近日的諸般舉措,更令他出離的震驚了。
巽加“甩賣”的五十萬頭奴隸,尚只有二十萬頭從胥浦邊塞入境,安息“贈予”的五十萬頭奴隸,更連首批十萬頭都尚未抵達敦煌邊塞。
饒是如此,大農府卻已堂而皇之的將這百萬頭奴隸盡數向民間“預售”了出去,雖不似太子詹事府過往賣給皇室實業般,得著每頭兩萬五千錢的高價,然均價也高逾兩萬二千錢。
短短半月,大農府借此狂攬二百二十萬金,足以支應運河開鑿的大半開銷,畢竟根據早已精算編列的預算和各河段發標外包的情形,開鑿大運河的公帑支應是不會超過三百萬金的。
這意味著,父皇僅遣水師艦隊將十船鴉片運往巽加,遣兩支戍邊騎營往大夏國巡了巡,就憑白得著條貫通南北,長愈數千里的大運河。
空手套白狼,莫過于此。
非止父皇如此,諸位公卿將相亦如此,皆將外邦視若予取予求的囊中之物,行事見沒有半分拖沓遲疑。
譬如大農令孔僅,就敢命屬官向前來搶購奴隸的世家大族和豪商巨賈明言,百萬奴隸多半尚未入境,此番雖是預售,卻是要真金白銀的收取“全額預付款”。
父皇得知此事,非但不訓斥他行事草率,反倒大為褒獎。
諸位公卿將相更因國庫省下大筆支出,來年無須再“勒緊腰帶搞基建”,紛紛命府署中的計司和集司重新估算編列來年預算,以便臘月向大農府財部申報。
尤是太尉郅都,迅速擬定出更為龐大的“水師購艦計劃”,申報的明歲軍事預算勢必會超過百萬金巨貲。
要曉得,國庫歲入隨逐年暴漲,然去歲也才漸漸超過八百萬金,百萬余金的龐大軍費,必將超過國庫歲入的一成,父皇卻是破例,提早批允明歲擴大購艦規模。
換了過往,大農府必是會極力勸諫的,然此番卻也沒太過反對,蓋因父皇當殿說了句,今后除兵械之外,旁的大宗軍需品皆可著大農府向民間商家發標購置。
如此一來,大農府勢必能省下大批人力物力,旁的不說,單說軍服和軍被,外包給田氏商團和聯合制衣為首的諸多紡織商,效率無疑要比大農府所轄的工坊要高得多,成本也低。
嗯,不是說國企績效差,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大農府工部和商部轄理百工百業,轄下工坊若不懂“抓大放小”,非但有與民爭利之嫌,更勢必因攤子鋪得太大,顧此失彼,事倍功半。
向民間商賈購置軍服,也早有先例。
太上皇昔年在位時,就曾著少府向田氏商團購置十萬套羊毛衣褲,發放給京畿駐軍,今上登基后,更屢屢著少府為軍中將士購置軍用棉襖。
只不過,今后是正式由大農府發標購置,且不僅限軍服,更囊括諸多軍需品,不走少府私庫,而是盡數編列軍費,由國庫公帑支應。
大農令孔僅曉得,皇帝陛下是想以此讓民間經濟更為活絡,繁榮工商,實也是為國庫開源,甚至可變相協助大農府各部司的政令推行。
譬如衛生部,多年來盡力提升舉國的醫療及防疫體制,然要廣為設立并維持官辦醫館已屬不易,沒太多余力去投入制藥等重要行當。
藥品短缺,軍用藥品如此,民用藥品更是如此,已成為現今漢廷闔待解決之事。
制藥,且大量制備成藥,絕非易事,現今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