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一面面巨大無比的調(diào)色板么?
還有遍布樹上樹下的一只只精靈般的活物,他們都在打量著安迪,都在向他展示著各種既像在討好又像在誘惑的魅態(tài)。他們都美極了,不光是模樣,更是形體。如果月光女神戴安娜真的見到了他們,怕是也會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其馴服呢!
至于腳下的池水就更不用說了,幽藍(lán)的一大片,好像打碎了天空,傾落下人間后,瞬間化身為的一塊絕美的寶石。而池邊那些大理石雕刻的柱子和塑像,便是它絕佳的裝飾。
一位藝術(shù)家置身在這樣的境界里,如果還畫不出什么的話,那就只能怪自己無能了??砂驳涎巯缕裁匆伯嫴怀觯呐率且桓€條,一小塊最不起眼兒的背景色都畫不出。
他的心思都纏繞在之前的那段關(guān)于“她”的回憶上,那個(gè)“她”究竟是什么?安迪真的好奇極了!
事后,他也曾想偷偷向大將軍打聽,但靦腆的性格又讓他張不開口。
“神獸——”他在暗自嘀咕,“什么樣的野獸才能被冠以‘神’的名頭?”
要知道,柔弱的安迪是一向見不得血的,所以角斗場一類的地方他從不涉足。就連今天這樣的重大儀式,他照樣百般懇求皇帝,千萬別打他的主意!可他又實(shí)在想一睹“神獸”的風(fēng)采——不去觀看凱旋儀式之后的斗獸表演,就無緣見到“神獸”的真容!
這讓他既苦惱又傷神,為此接連幾夜無法安眠。
皇帝看出了他的心思,便私下與大將軍商定了,斗獸表演的過程中,無論如何也要保證“神獸”的安全,只讓她略微展示一下威力與身手就可以了,之后呢——
“你我瞞著安迪,把她悄悄帶回宮里來,定能給他一個(gè)天大的驚喜!”光是在這樣設(shè)想,愛臣心切的少年皇帝就已經(jīng)在手舞足蹈了。
“遵命——”斯提利科答應(yīng)得痛快極了,皇帝哪里知道,這樣的提議正和了他隱秘又兇險(xiǎn)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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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來是沒有心思畫畫了,安迪轉(zhuǎn)過臉去,用畫筆比劃著自己那尊雕像的比例——周身潔白如雪的另一個(gè)他躺在透明的池水中央的一座金黃色的大理石平臺上,幽藍(lán)的池水淹過了他的小腹,他慵懶地舒展著身體,正沉浸在月神賜予的永恒迷夢里。
“蘭若——安迪!”他把自己前世今生的兩個(gè)名字合在一起念,翻來履去,“安迪——蘭若!”忽然,一種強(qiáng)烈的悲傷涌上心頭,竟從那絕美的眼底滾出了兩行淚來。“在他的眼里,我美得就好似這永不會醒來的迷夢。但我的美真會是永恒的嗎?如果哪一天我老去了、枯朽了,他還會像今日一樣待我嗎?那時(shí),他的夢便要醒了,而我——而我又該怎么辦呢?”
一陣風(fēng)從水池的那一頭吹來,那里立著一座由幾根白色大理石柱構(gòu)成的龐大拱頂,拱頂之上雕刻著哈德良皇帝生前巡視帝國各行省的動(dòng)人場景。
現(xiàn)在,太陽已攀上了拱頂,從正面照射著安迪的眼睛。他一時(shí)看不清面前的大理石畫板上完成了已盡一半的畫作了。起初,他以為是強(qiáng)烈的陽光晃花了自己的雙眼,但緊接著,他就感到臉頰上撫過了的一片撩人的柔軟,又透著隱約的溫度,飄散著醉心的香氣——原來竟是一片被風(fēng)刮來的白得近乎透明的輕紗。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想抓住那片紗,但白紗卻自行飄去了,向著高聳入云的水池邊的拱頂之上迅速撤去。
安迪迎著強(qiáng)光仰頭向那里望去,隨后,他手中的畫筆“啪”地一聲掉在了腳邊的大理石池沿上,因?yàn)樗K于看清了那張被強(qiáng)光襯托得尤為驚心動(dòng)魄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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